既然已经挑破了窗户纸,将问题摆明了,那么,当孙朗再度向帝姬出手、令她当众出丑的时候,帝姬殿下却可以鱼死网破地指控孙朗。
而帝姬殿下如果抢先出手、暗中谋划针对孙朗的阴谋,即使成功之后孙朗恼羞成怒地要摸她,那其实也无所谓了——不是帝姬殿下不体面,是神策上将太下流,淫贱之徒,人人得而诛之。
所以,这意味着帝姬从被动挨打的态势转向了战略主动。
不过孙朗依然掌握着最大的优势,那就是武力,就算帝姬的阴谋得逞,他也完全可以掀翻桌子施施然打爆所有人的狗头,这世道毕竟是强者为尊的世道,拥有力量的好处在于,无论何时何地,无论何种处境,你都有最后也是最有效的王牌可以打出,令你的对手投鼠忌器。
但事情若是走到了那一步,基本上也没什么赢家了。
所以,还是制衡吗?
孙朗与帝姬四目相对,在这顷刻之间,他们心中已经流转出了无数念头,无论是孙朗所说的共识,还是帝姬所讲的协议,这两人心中都是半个字也不信的,毕竟信任早已崩塌,他们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敌人。
帝姬做出了无数的决断、舍弃与牺牲才走到了这一步。
孙朗背负着几个人的性命与很多人的未来回到了这里。
谁都不会妥协,谁都不会让步,谁都不会心软,谁都不会犯错。
只是……还是有点好笑啊。
孙朗突然翻了个白眼:“你看看你,你看看你,格局呢,胸襟呢,气度呢,打击政敌,庙堂党争,居然用这么low的手段!”
帝姬冷冷道:“无耻狗贼,居然反咬一口。”
孙朗梗着脖子道:“我蛮夷也,low是自然之理,我下流,你也下流?”
帝姬怒道:“你才下流!”
论斗嘴,十个帝姬也不是孙朗的对手,若是在当年之时,这样的吵架非得被持续小半个时辰不可,但时光荏苒,物是人非,一切再也无法回到从前,孙朗虽然有心回嘴,但当年的心情,却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。
惆怅片刻,孙朗猛然惊醒。
——我在想什么?
他心中自嘲一笑,稍稍茫然的心灵重新变得坚硬起来。
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回忆存留于心,偶尔浮出水面,荡起微微波澜,自是人之常情……但也仅此而已。
于是他露出了温和的笑。
帝姬看到那熟悉的嘴脸,心中一阵悚然,防备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
孙朗低吟道:“三国鼎立。”
帝姬听他说过三国故事,当然是魔改过的那种,融合了奇幻、机战、末世、热血与淫三国梦想的新版本。
她心中一凛:“怎么?”
孙朗指着她:“你。”
然后指着自己:“我。”
又指了一下皇城:“你父皇。”
三足鼎立。
帝姬先是一怔,然后冷笑道:“又要行离间计吗?”
孙朗挑了挑眉毛:“离间计?你没有私心吗?与你父皇是一条心吗?他完全信任你吗?你完全信任他吗?你服从他,是单纯的忠诚与父女亲情吗?天家无亲情、伴君如伴虎的说法还是我告诉你的。”
帝姬冷冷道:“人皆有私,这也是你说的,但面对你这样的大逆国贼,我自然要与父皇精诚合作,携手对敌。”
孙朗笑了起来:“之前你父皇召见你,一定问过太庙之前你为何落荒而逃了吧,你如实相告了吗?你告诉你爹地了吗,说孙朗是个大淫-贼,随便摸你一下,你就要一库一库,以至于完全拿他没有办法——你跟你父皇说实话了吗?你没有吧,你肯定没有,因为你如果这么说了,你就没有用了……”
“包括现在,你很聪明,聪明伶俐,想到了反制我的法门,这么好用的法子,你告诉你爹地了吗?有他帮忙,计划会更顺利吧?”
帝姬咬牙道:“我这次就进宫禀告父皇!”
孙朗摇头笑道:“不,你不会,你不会这么做,因为即使告诉你父皇,也根本没有卵用,哪怕你们父女能够完美地执行这个计划,大大打击了我的声望,我也有最后的法子可以用,他敢在金殿之上当庭抹黑我,我就敢在金殿之上当庭打爆他的头!”
帝姬怒道:“放肆!满朝文武人才济济,高手不计其数,你以为你一定能够成功吗?你以为你真的天下无敌了吗?”
孙朗笑了笑:“我是不是天下无敌,我能不能做成,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父皇会害怕,哪怕我只有一成的把握杀他,他也不敢涉险,他老了,他有更多的顾忌了,大荒山之战的决断已经极大消耗了他的魄力,那一战所带来的无数潜在的凶险后果更是大大地挫磨了他的锐气,也就是说,我们的李老铁已经不六了。”
他望着帝姬,眼神深邃阴沉,帝姬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更多的内情与秘密,可她也知道,对方不会向她吐露半个字。
“如果你仔细观察,如果你仔细想想,你就会发现,你的父皇不再是之前那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了,他想这想那,没有半点人君的堂皇之势,对付我这种乱臣贼子,居然还束手束脚的,没有雷霆果决的狠辣手段……”
帝姬闻言怒道:“那还不是你……”
“不重要,我做了什么不重要。”孙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微笑道,“问题的关键在于,你父皇的心里,已经没有了天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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